【本报节译报道】友谊是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成长中的每一个阶段我们都有着友谊的陪伴。不过有时我们也会产生疑惑,究竟如何才能加深友谊?本文作者也有着同样的困惑,于是她花了三年多的时间,得出了以下几点。

花了三年多采访朋友制作“友谊档案”,我学到了这些。

“友谊档案”是我偶然产生的点子,此系列采访主题是朋友间的友谊。启动这个项目时,我写道:人们在与朋友交谈,还有谈论朋友时,最为慷慨,最为有趣,也最为迷人。后来一系列的采访让我更为深信这句话。虽然这个系列我完全可以一直做下去,只观察友谊塑造生活的无数种方式中的一些,但我已尽力去把握100份友谊档案中反复出现的主题,它们是我的观察所得。虽然每份友谊都以自己的方式发展,但我认为多年来有六种影响力帮助建立友谊,维护友谊,它们就是:累积、关注、计划、习惯、想象和恩赐。

累积

建立、维护友谊最简单和最明显的力量是相处所花的时间。有研究估计,认识的前六周内,人们需要花40到60个小时呆在一起,才能把熟人变成普通朋友,而把普通朋友变成亲密朋友,则需要80到100小时。因此,人们毫不奇怪地会在花费大量时间的地方结下友谊:工作地点、学校、教堂、课后活动场所。

有一对邻居,门对门住了20年了。他们生病的时候互相问候,分着读《人物》杂志。疫情初期他们困在家里时,共处时刻逐渐累加,两人之间慢慢形成了重要的友谊。他们开始打开门,隔着走廊交谈,彼此不再感到孤单。

关注

结识朋友可能非常不容易,但结识朋友的机会可能比想象中要多。做了那么多期采访,我开始懂得,只要双方愿意,友谊可以出现在何时何地。在阅读文章的评论区,在谷歌在线文档的另一边,在电梯里,都可能会遇到新朋友。

 建立意料之外的友谊时,关注会起到很大作用,和某人合得来时要上心,大大方方地接受偶遇。这有助于跳出我们的定式,进入当下。虽然大家会觉得自己的社交圈子已经固定下来了,但遇到后半辈子的知己,永远都不晚。我与很多朋友交谈过,他们对于在中年结识彼此这一现实感到既惊讶,又感恩,中年时期的工作压力和家庭压力往往处于高峰,与朋友保持联系并不容易。“我从来没有想过, 40多岁的时候我还能交到很多朋友,”一位先生在幻想棒球训练营中找到了关系亲密的社群,告诉我说。“这个社群在这个阶段进入我的生活,是一件多么特别的事情。”

计划

只留心关注,不制定计划不会有好结果。机会出现时,必须要紧紧抓住,抓住机会需要鼓足勇气、适当示弱,还要情愿尴尬。

《友谊档案》中我最爱的故事之一就是阿比纳夫和费尔南多的故事。阿比纳夫在学网球,他想找个同样是初学者的伙伴。穿过球场,他看到了费尔南多,“我马上找到了技术和我一样差的伙伴”。几周后的聚会上,阿比纳夫走向费尔南多,邀请他打网球。费尔南多说:“那一刻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就好像你在茫茫人群中找到了我,要和我约会。你有这个打算。你能看出来我如果要变成网球老手,要花上一段时间。但你仍然有计划,而且你选中了我。”很多友谊都得像谈恋爱一样,才能继续下去。这是友谊中最难的部分。它需要精力,需要思考,而我们精力往往早已分散开来。换句话说,友谊需要经营。但是我从来不会把经营友谊说成是苦力活。为朋友出席需要忙活,这确实,但我们不应该认为它是苦差事,反而应乐在其中。

习惯

似乎有一件事可以让与朋友保持联系更容易,那就是习惯。

有两个人,他们的故事明显表现出了习惯的作用。他们叫加布和安迪,六年多来,他们每天走30分钟来互相击掌。但后来加布生病了,失去了记忆。虽然他记得安迪,但他不记得击掌了。在医院里,安迪要求加布从浴室回来的路上与他击掌。他们击掌方式很不同:先拍手,然后打响指,最后再击掌。

“我走向他,”安迪告诉我,“就在击掌之前,他拍了拍手,又打了个响指,我就开始哭了。”

“这是我喜欢这套程序的原因之一,”加布说。“不仅是它的步骤,还有它带来的友谊都深深烙在我的身体记忆中,所以我自然而然就做出来了。”

想象

人们一般认为友谊应处于边缘位置。它应该在工作、家庭和恋爱中起辅助作用。然而人们需要想象力,来摆脱默认的规范,从而好好规划生活,让友谊起到自己想让它起到的作用。

与我交谈的人启发了我,他们为自己设想了不同的情况:他们与朋友一起买房子,一起接受治疗,一起抚养孩子长大,孩子们又开始 “命中注定的友谊”,孩子的友谊让打闹也变得合情合理起来。后来,男孩为女孩捐肾和女孩为男孩生下四胞胎……这让我意识到,有些朋友选择每天轰轰烈烈地爱对方。他们的友谊并不处于边缘位置。

以更安静的方式向你的朋友表达爱,可能也会让彼此感到愉悦。友谊的美与难在于其多样性。友谊可以变成任何想要的模样。一切友谊都是一张待作画的油布,其唯一的限制是我们自己的想象力。

恩赐

到目前为止,我提到的所有影响力,累积,关注,行动,习惯,想象等五种,都具有一定的理想性。它们是不可能完全实现的,因为生活常常横插一脚。

我以前写过友谊有多灵活,它会变换形状,以适应我们生活所需。但是在疫情期间,我看到了它的弹性,它可以用力拉伸,允许长时间的不联系;又可以在你意想不到时弹回原状。受一期《友谊档案》访谈的启发,在疫情期间,我星期六经常在Zoom上与住在全国各地的朋友举办“PPT聚会”。那几个月里,我见到他们的次数比我多年来见到的次数还要多。这是我想不到的,它很特别。如果我们因为这些年来联系太少而生气或怨恨对方,这就不可能发生。

很多时候,我采访的人们都非常热爱对方,自告奋勇要我采访他们的友谊,然后告诉我,他们并不经常见面,又或者告诉我他们的交谈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多。我于是相信,友谊并不总是要求人们在场;它也可以是一种可以经受住缺席的爱。

但是,缺席也不必永远持续下去。《友谊档案》包括许多再次建立友谊的故事。有人在参加过毕业五十年同学聚会后,又开始和小学时的朋友来往;有越战老兵在战后失去联系,直到其中一人给战友写信,然后才得以重聚;甚至还有人决定归还二十年前借的运动衫,然后开始重新联系高中时的好朋友。那期访谈发表后,他们告诉我,很多其他高中朋友都联系了他们,大家又聚在一起了。

我不信教,但我确实喜欢恩赐的概念,恩赐十分重大,永远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得到。因此,我把恩赐作为友谊中最后和最重要的推动力。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是当我们做得不够好时,彼此给予对方的宽恕;一是为联系和重新联系创造的机会,而这一机会千载难逢。【全文完】

来源:大西洋月刊
作者:Julie Beck
节译:王信雨
校改:何志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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