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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祖母与她的三个孩子,拍摄于1943年
血与土
我那活了近一百岁的祖母,在我印象中,并不是个仇外或反犹分子。她不是那种会仇恨谁的性格。这位我所熟知且深爱的女性,为什么会被卷入那场如今被视为邪恶的代名词的政治运动,对我来说,这是个一生的疑问。
她和我祖父生于工业城市多特蒙德的郊区,工人阶级家庭。自一战以来,该地就被法国占领,当时那里失业很普遍。他们加入了纳粹党,并成为了一个叫做“乡训年”(Landjahr)计划的青年领袖。这个计划针对所有青少年,要求他们小学毕业后须在乡村服务内待九个月,接受农业教育与训练。
在“乡训年”计划中,贵族子女、富有的工厂主的子女与普通工人的子女一起生活,一起工作。祖母喜欢这样,回归“传统”的德国生活方式,没有经济全球化带来的纷纷扰扰。然而经过调查,我发现“乡训年”计划是希特勒更宏观的“血与土”(Blut und Boden)”思想的一部分。“血与土”主张将德国建设为一个血统纯粹、以农业为基础的社会。而关于“血统纯粹”这部分,祖母却只字不提。
固执
“我们那时不知道这些。”我去她居住的农场看望她,那里离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不远,同她一起散步时问起这些,她一贯这么回答。“但是你没有听过希特勒的那些言论吗?”我问道,努力在亲爱的祖母当过纳粹分子这一矛盾中挣扎。
祖母总是耸耸肩,回答“他的言论有很多,我没有句句都听过”诸如此类。那她当时没有见到过犹太人被捆起来带走吗?或者至少被警察袭击?没有。她坚称,在她住的乡下看不到这些。并且不管怎么说,她那时最关心的是自己的生存问题,精打细算地平衡收支,还要考虑一旦打起仗来,如何保护自己的孩子们。
她一直坚持的“不知道”是个借口,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接受。她不可能没有听说过希特勒恶毒的反犹主义,和他如何牵强附会地(然而成功地)将犹太人与共产主义的威胁联系到一起,让纳粹党以驱逐犹太人为目标。
她有跟随了解过,希特勒的计划最后演变成了何等恐怖而不可想象的地步吗?在1930年代末,就出现了把所有犹太人放逐至马达加斯加岛,以及波兰东部卢布林地区的计划。即便她相信这些,对于这邪恶的行径,这种对人权的肆意剥夺,为什么她就不害怕呢?
欺骗
在德语中有两个词可表示“认识、了解”。一个是“wissen”,表示基于智慧与学习的获知,另一个“kennen”,则更类似于表面的知道。
“表面的知道”,即仅限于较浅层面的了解,也就很容易被有心者操纵。如果你对某事仅限于“表面的知道”,那么你就很容易只知片面而不知全部。尤其是当你仅知的这“片面”的部分还非常吸引人的时候。希特勒给他们带回了工作岗位和机遇,让他们恢复了民族自豪感,并向他们灌输着诱人的、将问题简单化的谎言。一开始的时候,比如说,祖母和其他许多德国人就相信了1939年德国对波兰发动的战争只是出于自卫。
“但是在听说集中营的消息以后呢,你是怎么想的?”我紧紧追问,“你们难道没听过外国的新闻报道吗?”
“那些是同盟国的宣传。”我祖母是这么回答的。希特勒是这么说的,而她与许多其他德国人一样,相信了他。显然,这种相信很省事,使她无需更深入地了解背后的一切。
反思
我亲爱的祖母逝世于2011年,我仍不知道该如何理性看待她与其纳粹分子这个身份?我试着去理解她当年那些选择,以及没能做出的选择。我也一直担心,自己在此过程中会不经意间滑向道德上的审判,或情感上的原谅。但对我来说,这是我所知道的唯一直面历史,并承担责任的方式。
我祖母值遇了这么一位国家领袖,他用简单粗暴的回答来解决复杂的问题。而这种回答满足了她所需要的,至于其导致的畸形后果,她选择了不去听、不去看。她知道自己成为了帮凶,无可辩驳,并带着这种认知度过了余生。
但是,跟她同时代的人们很少有人愿意触碰这类话题,而她还愿意谈这些。在这一点上,她教会了我去了解更多事情的至关重要性。【全文完】
作者:Jessica Shattuck
编译:杨璐
校改:陈飞扬
每个人都有好的坏的面,关键在于他(她)选择追随的信仰。有时一种偏激的信仰会带来悲剧。
我觉得信仰没有对错,前提是要对所谓的信仰有清晰的认知而不是盲从,透过现象看本质。
每个党派都有自己相信的人,都会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他们也把自己看做是”好人”,即使和外界的看法不一样
很多德国人??把二战归结于希特勒,但也有人对他表示崇拜。环境造就了每个人不同的信仰,也许过于无知所以容易成为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