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岁的亚兰·卡里姆来自伊拉克库尔德斯坦(Kurdistan,一个横跨土耳其、伊拉克、伊朗和叙利亚四国山区的地区,是库尔德人聚居的地方)。在这片土地上,卡里姆早已感知到席卷一片的商业走私贸易在悄然地发生着:在土耳其、伊拉克、伊朗和叙利亚相互交叉交接的边境上运输着各种商品。他曾多次试图将自己偷运到欧洲,然而屡试屡败。尽管大多数人都知道这地区居民们的窘困境地,但也仅仅只是停留在“知道”这个层面,很少有人深入了解。
卡里姆迫切想要了解这个走私世界,于是他加入了大图社(Metrography,伊拉克一家独立的图片社,于2009年成立,旨在提供关于伊拉克的图片),以一名自由记者的身份潜心开展一个项目:在2009年至2015年间,力所能及地去寻求与捕捉走私者们生活有关的方方面面。
一开始,这是一个缓慢而又艰巨的工作。卡里姆先跑到秋曼镇(Choman,位于伊拉克-伊朗边境的附近)的几个村子,通过一段时间与当地走私者们的相处,慢慢与他们熟络并能够随同他们走私跨越边境。“这段时间并不容易”,卡里姆回想说,“有时候我被滞留在了一些新地方的检查站,不能拍照。但随着慢慢的磨合,我取得了当地走私者们的信任,这种信任一旦取得,便是永远。”卡里姆发现有些走私者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安静地等着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去送货,然而有些在晚餐抽着水烟,开心得不亦乐乎。还有些会在中途停下来递水给口渴的人们。
在库尔德斯坦的很多村落里,走私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但说实话,对于一些当地人来说,除了走私他们也没什么其他活儿能够谋生。走私甚至是某些家庭世代传承的事业。有的村就几个人走私,有的则是整个村落。走私头目们要求的走私商品都是罕见特殊的,一般都是些在边境买不到的东西。 走私者们私底下弄了一个仓库,仓库里装着最新的从边境一头运过来和将要被运送到边境另一头的走私商品。为了赚取10万里亚尔(伊朗货币单位,大约为3.5美元,22元人民币),走私者们每天都要来回边境好几趟,肩上扛着或者骡子驮着各种商品:燃料、茶叶、轮胎、酒饮、化妆品、衣服以及电子产品。特别是天线接收器,虽然在伊朗使用它是违法的,但颇受欢迎。
卡里姆镜头下的走私者们虽然不运输人,但是在边境的交易还是很危险的,受伤是常有的事儿。走私者们贿赂边境守卫,但是每当他们准备走一些隐蔽的路线时,都会面临着被逮捕、被枪击、被杀害的危险。他们喜欢跨越伊拉克广为人知的危险之地,他们跨过一条条河流,走过一座座地势险峻的、覆盖着泥泞土壤的、堆积着严寒冰雪的山峦。
与卡里姆相处的走私犯们都成了他的朋友,这些朋友表明如果有任何其他工作可以做,他们都不会从事“走私”这样危险的工作。其中有一个叫阿里(Ari)的朋友尤为特殊。阿里监管秋曼镇附近地区的走私交易,也就是他带着卡里姆见识了更庞大的走私群。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互动都是和谐的,积压的不合最终都会爆发。“尽管平常这些走私者们之间都是亲密的,但一旦谈钱,他们就闹得不可开交。”卡里姆说,“这个问题永远不会升级,但它却会被持续热议,需要被大声地表达出来。”
但是这些走私者们之间的团结让卡里姆印象深刻。大多时候,走私的征途都是较为沉默的,偶尔会回荡着库尔德熟悉的民谣歌曲。在走私者们之间,有一种良好的关系在无声地酝酿,文化纽带也悄然地建立。在卡里姆看来,那些靠在边境走私谋生的人们之间表现出了一种亲属关系。 卡里姆说:“边境两边的走私者们互相都十分熟悉,他们的家庭几个世代以来都保持着很好的联系。他们都是库尔德人。边境对于他们来说仅仅是政治和地理上的不同,而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不管战争在边境两边的国家如何激烈地开火或者开火了多少年,所属战争国的人们依旧关系密切、从不敌对地凝聚在一起。”
在很多人心中,“走私”可能就是干坏事,会联想到走私毒品、走私枪支等诸如此类不好的东西,但是在库尔德斯坦,“走私”却是当地人的一种谋生方式,尽管有部分人对从事“走私”表示无可奈何,但最终还是欣然接受。随着岁月的流逝,这种方式已然融入他们的生活,也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意义。通过这种生活,我们了解到当地的生活背景、人文风情以及当地人的生活态度:简单、坚定。走私者们外面的世界是纷扰混乱的,边境之间冲突不断、战争频发,如两伊战争等,但是边境两边的人们有着和睦的关系,这种美好的关系自他们祖辈以来就一直传承下来:无所谓于战争的敌对而切断。边境两边的人们都走私,正因为走私让他们之间更为密切,更为团结。
总的来说,其中最难能可贵的是:边境两边的走私者们没有因为国家的战争而违背初心,依旧秉承着传承下来的“走私”事业,依旧团结一致。
生活不容易啊
走私在很多人的眼中都是不好的、令人憎恶的行为,特别是毒品、枪支走私之类,看了纸片文章,真的有点心酸
我对走私的印象一直都是赚很多很多钱的那样,但从这篇文章我感受到的他们有些没有赚大钱,甚至过得很艰辛,走私只是为了维持生计而已,他们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