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利亚摄影师镜头下——那些最震撼人心的画面
根据保护记者委员会(是一个独立的非牟利团体,总部设于美国纽约,其主要工作是推动全球新闻自由及捍卫新闻工作者的权利)的调查显示,自2011年以来在叙利亚被杀害的101多名记者中,有88%是当地记者,27%是摄影师。更有许多人被威胁,绑架,致残或流亡,仍有外国记者坚持留在北部的库尔德人控制区和政府控制区。但流出的大多数图片,特别是在反对派控制的地区,大多来自叙利亚人自己。活跃的媒体在推特上发布着最新的屠杀照片,希望能被改革者所看见。 医生和护士们用whatsapp(一款移动社交应用程序)给记者们爆料着急诊室里最新发生的不宜公诸于世的惨像。在网络新闻、印刷品和电视中出现的大部分影像都是由国际机构特约的当地记者拍摄的,他们中的许多人由于安全方面的原因不得不使用化名。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这片土地上筑起了新闻自由的最后一道防线。
在这里,9个叙利亚当地摄影师分享了他们镜头下最令自己动容的影像。为了更真切地讲述图片背后的故事,他们对每一张照片的背景做了描述并附上了一些自我感受。
穆罕默德·巴德拉
(Mohammed Badra)
我在听到火箭炮巨响的第一时间躲到了地下室里,感觉着时间的一秒一秒流走。我听到了妇女和儿童的尖叫,人们急需帮助。我听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最后,响起了集束炸弹(爆炸时会迸射出许多小炸弹)的爆炸声。我拿起相机,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我的邻居,阿布·苏卜希,他的老屋被引燃了。
我立刻去到那里,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看着阿布试图用一杯水把家里的火扑灭。邻居们来了,他们大喊:“我们需要民防组织,我们需要他们。”不久,一辆救护车驶来搜寻伤者。我们请求他们去喊消防队员。
阿布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房子燃烧。接下来悲剧在我面前发生了:阿布开始用水杯装水灭火,一杯又一杯。或许他知道这并不能扑灭大火,但也许就是他对自己房子的爱让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最后,消防队员赶到并开始灭火。消防员多次要求阿布离开他正燃烧着的屋子。但每次都被阿布摇摇头拒绝了。
消防队员们架起水枪,对准一个燃烧着的房间。最终他们从院子里把火扑灭了,烟尘在四周弥漫,消防队员没有进入这烧焦的房子,但阿布却突然闯了进去。消防员一次又一次地劝他不要进去,但阿布根本听不进去。他和这片土地,和他的房子,紧紧连在一起。
萨米尔·阿杜尤米
(Sameer Al-Doumy)
2016年2月27日拍摄的这张照片里孩子们正在高兴地荡秋千——这是叙利亚停火的第一天,这是第一天我们没有听到往常那样熟悉的爆炸声音,这是第一天我们没有看到流血事件和炮击。
在连续几个月的炮轰、屠杀和围困之后,在看过无数的孩子因为空袭死去之后,还有无数的人因此受伤之后;在见证了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位母亲和她的三个孩子)被残杀的血腥一天之后;我根本想不到孩子们的脸上还能再次浮现笑容。那天我从心底里感受到了快乐。
戴赫·苏莱曼
(Delil Souleiman)
一位卡米什利地区(一个库尔德人占多数位于叙利亚东北部哈塞克省的城市)的库尔德妇女在她兄弟的葬礼上,她正在为她死于ISIS(伊斯兰国)制造的自杀式炸弹袭击中的兄弟哀悼。我站在那里注视着她超过了半个小时。在我的摄影生涯中,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悲伤。她望向天空,仿佛在向上帝抱怨着这种痛苦。
每当我看着这张照片,我都感到非常难过。
卡拉莫·阿玛沙
(Karam al-Masri)
在四月份叙利亚政府军炮轰阿勒颇附近的苏库尔县圣城医院之后,我拍下了这张照片。这个孩子在那天失去了他的母亲和弟弟,而他的父亲已经在几个月前死去。男孩在他的弟弟尸体旁哭泣,他没能辨别出自己母亲面目全非的尸体。他嚎啕大哭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在三年前政府军的空袭中失去的家人。
后来男孩通过尸体上穿戴的黄金首饰认出了他的母亲。这下他完全崩溃了,瘫坐在她的尸体旁边,哭泣着说:“除了上帝,没有一个人照顾我了!现在谁来养活我呢?我该去哪儿?我该住在哪里?”
我无法忘记他的那几句话,那个场景让我无比痛心。他仍旧在母亲身旁大声哭泣。我无法继续进行拍摄,眼泪开始涌上我的眼眶,我起了自己的过去,想起我是如何站在我母亲的尸体旁的。我和这个孩子之间唯一的区别是他还年幼还无法依靠自己,而那时我已经22岁了。
巴锐·安·哈拉比
(Baraa Al-Halabi)
阿布·阿代带着四个女儿再婚,一家人住在阿勒颇(叙利亚西北部城市)附近的反对派控制区。他在这里以贩卖水果勉强维持生计供养孩子。这天,阿布·阿代工作的水果市场被油桶炸弹(一种简易形式的无诱导炸弹,属于土制炸弹的一种)炸毁。他失去了他那辆装满樱桃的推车。
他靠坐在车边,惊异于所刚刚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死里逃生。每当我看到这张照片时,我都为这样一个老人没有孩子帮助他维持生计而难过。 为人的价值所剩无几而难过,那些死去的人们只是记录死亡人数文件中的数字而已。
我喜欢这张照片,因为我在另一个场合又再一次遇到了阿布,他依旧推着他那修理后的小推车在附近卖蔬菜。在经历过这些之后,生活仍要继续。
艾莫尔·艾哈拉比
(Ameer Alhalbi)
当油桶炸弹从政府军的飞机上投下来的时候,我和朋友正在开车,炸弹距离我们50米远。我们走近之后,发现有很多人都受了伤。救护车还没有到。我的一个朋友用他的车帮着把一名伤者载去了医院。我和另外的几个朋友留下来见证了这场大屠杀。三分钟后,第一辆救护车到达,当他们把一个受伤的人放在担架上时,第二个油桶炸弹从空中落下,与前一个爆炸点只差几米远。那个担架上的伤者没能躲过第二次爆炸。一个医护人员也在尝试去帮助其他人的时候受了严重的伤。街上的大多数伤者都死了。很幸运,我的叙利亚民防志愿者朋友们和我都逃脱了死亡。
这是一个可怕的场景,当第二枚炸弹爆炸后数万具尸体躺在我们面前,伤者家属和救护车到后,他们开始寻找他们的亲人。他们尖叫着、哭泣着,比四周的任何声音都大。死亡的气息覆盖了整条街道,许多的残肢断臂。民防志愿者们开始了急救。
很多天后,我仍然无法忘记那些因为第二次轰炸而死去的伤者的惨像,街道上遍布着死尸,医护人员救治那些伤员直到最后一刻。
罗埃·巴沙尔
(Louai Beshara)
我认为这幅图片证明,叙利亚人仍然希望这场冲突尽早结束,许多叙利亚基督徒仍然对他们的国家充满信心。我拍下了人们看着被彩色的灯光点亮的教堂的背影,他们借祈祷表达着他们对教会和国家的坚持。
我在这个教堂里结婚还曾在这里庆祝家庭的重要时刻。这个教堂位于东戈塔的朱巴地区,处于战争前线附近,因为战火来这里接受上帝指引的人更少了。每年基督徒都会举行庆祝圣十字的盛宴,但今年不同的是,即使是在晚上也有大量的人前来祷告直到做完弥撒之后才离开,这对那些住在大马士革郊区自己没有交通工具的人来说也太晚了。
这张照片代表着希望——希望叙利亚有一天能恢复往常的模样。
泰尔·穆罕默德
(Thaer Mohammed)
当我看见这个脸上沾满了鲜血和房屋坍塌的尘土的老人时候,他也正看着我,我想他正在对我说:“让你的镜头见证他们对我们犯下的罪行!”他脸上的表情深深地感染着我。他是这片废墟里唯一被发现的人,每次我看到他的照片,我都会想象自己处在他的那个位置——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却不知道其它家人的命运如何。有时我想象他是我的一个家庭成员之一,我记录下了他们对他所犯下的可恶罪行。每当他看着我,我都可以在他的眼里看到这个国家的男女老少所经历的苦痛,叙利亚战争受难者们的形象一一在我的眼前闪过。
本哈·勒·哈拉比
(Beha el Halebi)
有一天,我听说阿勒颇苏库尔县附近遭受了严重的袭击。我骑上摩托车,立即赶到了苏库尔县。当我到达那里时,我看到了大量的伤亡。到处弥漫着恐怖的气息,妇女和儿童惊恐地四处逃窜。在烟尘中,我看见一个孩子正在逃离这里,于是我拍下了这张照片。
人们尖叫着寻求帮助,我也同样害怕。政府军反复对这里发起袭击,所以我赶紧完成了我的工作离开了炮击区。把这些图片发送给了通讯社。我以前经历过这样的大屠杀,人们的惨叫声一直在我脑子里回荡。在世界上最危险的城市里做一名记者是非常危险的。我们冒着生命危险,为了让世界知道阿萨德政权对平民的屠杀。这就像是在一个没有人能听到你的深井里尖声呼叫寻求帮助。
有人“听见”我们吗?【全文完】
作者:ANDREW KATZ
原文链接:叙利亚的战争之眼
编译:邓靖琪
责任编辑:张雪峰
想到那个才两三岁就被炸得头破血流的小男孩,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也不哭,血流下来遮住眼睛了就自己擦,还有那个小女孩,记者问她爸爸呢,她说他死了,微笑着回答最后还是忍不住流泪了,还有那个尸体被冲上海滩的小小的难民宝宝,同样是小孩子????为什么他们这么惨
我们真的是幸福的
战争是最残酷的一件事,希望世界和平
可能是生活在和平的国家 总是觉得战争离我们很远 可是打开手机看看并不是这样
我的愿望是 世界和平
这样的新闻总是最令人惊心动魄。祝愿世界早日和平
每次看到类似的报道,都觉得在和平的中国生活真的很幸福。不谈一些所谓人权方面的事情,作为一个普通人,这样的胜过就足够了。
经常在微博上看到从战争的废墟里救出来的小baby,那眼神简直让人心碎,愿世界和平,每个人都有拥有和平的权利。
和平是很珍贵的东西,地区国家动荡连最基本的生存问题都得不到保障。
每次看新闻看到叙利亚啊,伊拉克啊,都是和战争有关,为那些生活在战争中的人祈祷,希望他们也能过上和平安详的日子。
我们生活在和平的国家,还埋怨现在的生活。而那些生活在战争国家的人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和平。战地记者是一个高危的职业,可他们的精神让我们敬佩。希望战争少一点,世界和平多一点!